虛物，一片虛無縹緲。

這是陳小川拉著海瑟薇跳入洗魂池之後，周身的感受。

他就好似漂浮在了永恒黑暗的太空之中，聽不到半點聲音與響動，甚至連自己的呼吸，心跳， 都仿佛消失不見了一樣。

除了精神力量還在腦海之內正常運轉，讓陳小川依然保持著清醒的神志。

海瑟薇，對了，海瑟薇！

陳小川豁然一驚，像是缺氧之人猛地醒轉，連忙伸手往身側一抓。

可他卻是抓了個空。

“咦，你的體內，為何會有那個老家夥的印記？”

就在陳小川心裏一慌之時，頭頂卻是傳來了道頗為詫異的蒼老嗓音。

這話宛如一道晴天霹靂，頓時讓陳小川震懾當場，腦海陣陣空白。

因為這聲音，似曾相識。

陳小川猛地想起來了，這聲音，與自己觸及到真好吃燒烤秘籍上的封印，得到記憶傳承之時，在腦海內響起的聲音一模一樣。

換句話說，這是陳摶老祖的聲音！

“你，你是陳摶老祖？！”

陳小川大驚失色，脫口而出問道。

“呵呵，你這個小家夥還真有趣，竟然知道老祖的名諱。”

那道蒼老嗓音依然從頭頂響起，既沒有否認，卻也沒有承認，卻是聽得陳小川頭皮陣陣發麻。

陳小川的思緒開始出現了紊亂，如同一團紛雜的亂麻，讓他心神不寧。

一方面，他從記憶傳承之中得知，陳摶老祖最後的的確確是在華山的某個山洞之內坐化掉了。

可是後來參加隱世方家宗門的煉丹大會，他又從吳長老兩人口中得知，當年陳摶老祖企圖建立萬骨天煞大陣，吸納整個世界的靈氣，借此破碎虛空，回到太荒仙界覆仇。

然而現在，他卻是又聽到了陳摶老祖的聲音！

三條線索，到底那一條才是真相？

陳小川想得頭痛欲裂，咬咬牙，將心裏紛雜的念頭生生壓下，這才慢慢鎮定下來。

“小家夥，你應該是得到了那個老家夥留下的記憶傳承了吧？”

就在這時，頭頂那道蒼老嗓音再度響起，說出了一句令陳小川如遭雷擊的話來。

自己深深隱藏的秘密，就這般被人輕而易舉的道破，若非眼下被困在此處，陳小川真想掉頭就跑。

恐怖，這道蒼老嗓音的主人，委實太過恐怖了。

在他面前，陳小川只覺自己像是被剝光了衣服一般，毫無隱秘可言。

“不要害怕，我和那個老家夥，唔，也算是……算是朋友吧。”

朋友……

聽到這兩個字，陳小川略微放松了心神，轉而換了副恭敬的語氣問道：“前輩，你應該是古神大人，對吧？”

他猶豫了下，緊接著問道：“但為何那名大祭司，卻口口聲聲稱，您的名諱，也叫做陳摶老祖？”

“小家夥，你的問題太多了。”

那道蒼老的嗓音嘿嘿怪笑了聲，感慨道：“說起來，那個老家夥是你的半個師傅，你的身體裏還有不少他的記憶碎片。”

“想要解開你心頭的疑惑，那就讓老夫助你一臂之力吧！”

話音落下，一股磅礴無匹的精神力量瞬間灌註到了陳小川的體內，令他臉色大變，只覺頭痛欲裂，好似整個腦袋要被活生生給撐裂開來。

轟的一聲，陳小川眼前再度一變，驀然見到了一片新的天地。

“這，這是我的神魂世界……”

只見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間，一本金光燦燦的古籍憑空浮現在半空之中，而古籍的封面已經被翻開，赫然是封印在陳小川腦海之內的那本煉神經秘籍。

有了之前在萬骨枯冢內被萬千道殘魂侵襲的經驗，陳小川此刻倒是沒有太過驚慌。

他深深呼吸了翻，念頭一動，整個人瞬間出現在了那本金光燦燦的煉神經秘籍之前。

“難道，那位前輩是要幫我解封陳摶老祖的記憶碎片嗎？”

心裏默默想著，陳小川突然福至心靈，伸出手去，翻開來煉神經的一頁。

下一刻，眼前白光乍現，刺得陳小川睜不開眼睛。

一股龐大的吸力從煉神經的字裏行間傳出，將陳小川轟然吸納進去，然後砰的一聲合上了書頁。

……

……

“爹，住手吧，您這樣會毀掉整個世界的！”

一道帶著哽咽的懇求女聲，從身後響起，頓時驚得陳小川心神一跳，險些沒有驚呼出聲。

這聲音，是，是那名藥王谷的祖師爺——那名絕色宮裝麗人的嗓音！

憑借著遠超常人的記憶力，陳小川瞬間便記起來了。

“她，應該是小小的前世吧？”

那名絕色宮裝麗人在藥王谷的藥庫之內，一招秒殺了九屍齊馭的鹿放翁，最後莫名其妙的返老還童，成為了小蘿莉陳小小。

想到陳小小被竹山教教主殷虛帶走，重新變成了宮裝麗人的模樣……

陳小川心頭五味雜陳，有不甘，也有愧疚。

他最終還是沒有絕對的實力，保護好家人。

視野轉動，陳小川的面前出現了一張梨花帶雨的絕色容顏。

眉目如畫，眉心一點朱砂如血，兩行清淚在那白皙的臉頰上滑落，看得人心碎。

是她，果然是她。

雖然知道眼下處於陳摶老祖的記憶碎片之中，但陳小川心裏還是覺得怪怪的。

“素兒，難道你就不想和為父回到太荒仙界嗎？”

熟悉的嗓音響起，聽得陳小川微微皺眉。

因為這聲音，居然和那夜竹山教教主殷虛的嗓音，很是相似。

“陳摶老祖，殷虛，還有古神島上的古神……這三人，到底是什麽關系？”

陳小川默默想著，卻見名叫陳素的宮裝麗人失望垂頭，走向雕花門扇之外。

“爹，難道在您心裏，只要能回到太荒仙界覆仇，就算是毀掉整個世界，也在所不惜嗎？”

站在朱紅雕花門扇前，宮裝麗人陳素扶著門框，沒有回頭，有些哽咽道：“爹，你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。”

“素兒，為父已經厭倦了這個骯臟的世界，這裏的人類不值得信任，為父已經厭倦了遭人背叛的滋味。”

視線拉進，卻是中年的陳摶老祖走到了女兒面前，頗為憐愛的為宮裝麗人陳素擦去淚痕。

“為父很欣慰，你和你娘一樣善良，但是素兒你的善良用錯了地方。”

中年陳摶老祖重重哼了聲，臉色轉冷：“這個骯臟的世界，不值得你的善良。”

“……爹，我懂了。”

宮裝麗人陳素點點頭，轉過身去，避開了中年陳摶老祖的指尖，沿著大殿外的花園小徑，垂頭黯然離去。

“看住小姐，這些天不要讓她接近大陣的範圍。”

目送著女兒離去，中年陳摶老祖側過頭，朝身後的太荒仙教的弟子冷冷吩咐道。

“是，教主。”

那名帶著黑羅剎面具的太荒仙教弟子拱手回應，然後大步跟隨著著宮裝麗人陳素而去。

“三天， 三天之後本座就能一氣化三清，屆時三魂齊出，平添三倍戰力，天下何人奈何我？”

中年陳摶老祖仰頭長笑一聲，一時間志得意滿無比。

而大殿兩旁的守衛弟子齊齊跪倒在地，恭恭敬敬的稱讚道：“教主仙福永享，壽與仙齊！”

“本座要閉關三人，爾等守護再次，不容任何人踏入一步。”

中年陳摶老祖沈聲命令完，玄黑長袖一拂，大步邁入大殿深處。

砰砰幾聲，大殿的那些朱紅雕花門扇無風自動，詭異的自動緊緊合上，將原本就幽深陰暗的大殿，包裹得更是如同一座奢華的陵墓一般。

而在大殿深處的密室之內，中年陳摶老祖閉目盤膝坐在蒲團之上，開始全力閉關……

“一氣化三清，三魂齊出……”

陳小川聽得眉頭微皺，隱隱明白了些什麽。

按照煉神經第三重煉神境的功法記載，當突破到煉神境的大圓滿巔峰之後，的的確確能夠一氣化三清，將人體的三魂逼出，各自化為一道身外化身。

端得是神仙手段，玄妙無比。

想到這裏，陳小川臉色大變，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。

難怪，難怪，在他記憶傳承之內，陳摶老祖最後卻是坐化在了華山的那座不知名的山洞內。

可是在這距離華夏古國萬裏之遙的北冰海域深處的古神島上，卻還有一個被稱為陳摶老祖的古神！

原來，原來當年陳摶老祖將煉神經修煉到了終極，悟出了一氣化三清的神仙手段，憑借自己的三魂，活生生制造出了三道身外化身！

也就是說，真正的陳摶老祖，不是一個人，而是……三個？！

想通了這一點，陳小川所有的疑惑全都豁然開朗，心神一片通明。

也難怪當年陳摶老祖舉世無敵，能夠憑借一己之力建立太荒仙教，最後殺得血流成河，屍橫遍野，甚至差點毀滅了整個世界。

敢情人家一出手就能有三道身外化身，這誰頂得住啊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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